榎家小生

※新刊的試閱02

※很尷尬地發現爆字，只好很尷尬的多了個之二（自我炸裂

※順利關窗了，之後會陸續繼續更新

維克托養了一隻寵物。

而且是一隻特別需要被照顧的柔軟小動物。

冰場裡的人在休賽季時大部份都選擇去國外享受清涼夏日，無論是有著陽光比基尼的海邊還是滿是羅曼氣息的水都威尼斯，對於平日裡得承受龐大訓練量的選手他們有那樣的機會可以到處走走就會出去。

但今年維克托不一樣，照理說有著各大採訪與贊助商邀請的現役傳奇在這個俄羅斯還落著細雪的日子裡竟然是選擇待在自己的家裡，那個時候大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驚訝這個總愛帶給眾人驚喜的男人是不是又在籌備什麼樣的表演，要在接下來的賽程裡呈現給期待他的眾人。

而現實也是骨感的，因為事實是維克托此時正毫無形象的趴在他的沙發底下對著一隻躲在下面的小東西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勇利～勇利你快出來～」

他一手端著一早準備好的食物哄著躲在沙發中間、手碰不到的地方的帕恰狗，那隻傷痕累累的小動物在一開始因為全身都是傷反抗不了，只能眼裡含著驚恐與淚水任由維克托替他整理身上的傷口——他沒有反抗，也沒有喊叫，就只是在維克托替他擦拭傷口的時候因為痛而小小聲嚶嚶的示弱著，然後在維克托替他梳理頭髮、溫柔的撫摸下睡著。

維克托以為這樣子他就得到了這隻小動物的信任，至少他以為這幾天勞心勞力的替他整理皮毛還有小臉蛋上的髒污，將他弄得乾乾淨淨的對方就會因此卸下些許的心房。

可並不是這樣。

那隻有著帕恰狗身體的小動物只是因為害怕而不敢有什麼動作，那天維克托見他睡得很熟就悄悄出門去買些帕恰狗用的東西，而恰巧的在他離開家裡不久帕恰狗就醒了，醒來後他看著空蕩蕩的室內發呆了一下，似乎一時之間還回不了神。又過了會他發現自己已經可以自由活動（前幾天因為腳傷動彈不得）直接從維克托的床上爬了下來，因為床太高一個不小心就跌在地毯上，但他也無所謂，帕恰狗無法言語不過他臉上露出的表情看起來很急、很害怕，只因為在這個無人的房間裡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彷彿聽見了外頭那扇門有尖叫與斥罵——照他以往的經驗只要鑰匙的聲音響起，他就要快點躲到沙發下面，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可找到一處可以躲藏的地方對一隻只有兩的巴掌寬的帕恰狗還是可以的。

沒有任何安撫言語的室內讓帕恰狗原本就存在的不安瞬間放大，維克托對他的好在這個剎那全都被害怕給掩蓋住——就算這個人類對他的動作再怎麼溫輕柔，已經破碎的心難以被合起，陰影籠罩在他曾經乾淨無瑕的心上，因為會痛、因為會怕、因為他從未得到過所謂的溫柔所以根本無法理解那些善意。

沒有人會教一隻隨處可見的寵物什麼叫做愛。

維克托就見勇利蜷縮在底下，就算他再怎麼想要讓他出來，可只要他試著伸手想要把他攬出來的話那隻小動物就會渾身發抖，維克托頭一次知道原來挫敗是能如此鮮明。

對於養一隻狗他是有經驗的，不過現在那隻陪伴他多年的老狗已經不在他身邊。那天他不過是走在路邊散心剛好聽見了一個小小的奶聲狗叫，只是單純好奇地往那邊過去——那是一棟亂糟糟的房子，酒瓶和嘔吐物混在一起，裡頭還有蒼蠅在亂飛著。

除了這些維克托注意到更多的是那隻趴在窗戶的小東西，他身上的皮毛因為受傷流血而結成一塊，雖然穿著一件小衣服可上頭滿是髒污、而那張本該讓人讚嘆可愛的臉上還有看得出來是被毆打過後的瘀青。

一瞬間，維克托想，原來只需要一瞬間他就發現自己沒辦法移開視線，沒有辦法放下這個在窗戶邊帶著渴望自由的眼神。

於是他打開了那扇並沒有上鎖的窗，讓那個止步不前的小東西能夠走向這片對於他來講該有更多美好事物的世界。

他伸出了手，等著又等待，在他以為自己要失敗的時候，突然得到了回應。

是驚喜，也是心口很久沒有被觸動到的心弦再次被撥動。

他以為這樣子就夠了，接下來的生活就會和那十幾年與自己的老狗共同生活的日子一樣，能在每天一早看見對方的臉道聲早安、可以一起去低溫的街頭晨跑、可以縮在沙發上用手機看影片。

就是這樣簡單又平凡的日常。

可他忘了，這隻帕恰狗不是他口中的馬卡欽，也不是一隻受到寵愛的小狗，他是那樣脆弱又對於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

「勇利？」
維克托又試著喊了聲他的名字，可還是沒有得到回應，在冰場上能夠得到所有觀賽者目光的冰上王者此時竟是連一隻帕恰狗的眼神都沒有，對方給他的只有把自己埋在手臂裡的絨毛頭頂，一副不理睬人的樣子。

手指習慣性的點在唇上，維克托站起來他看了下時間，思考幾秒後他決定了。

躲在沙發底下的勇利感覺到一直站在外頭的身影走掉了，他小心地抬起頭，看到沙發縫外真的沒有任何東西這才悄悄地鬆了口氣，他吸了吸鼻子，然後趕緊將因為緊張而忍不住冒出的淚水用手抹掉。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勇利鬆口氣後因為身上的傷口還沒癒合就開始昏昏欲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原本坐著的姿勢緩緩地變成趴躺在地上。

外面沒有什麼聲音，勇利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瞇起來的時候突然聞到了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

他從來都沒有聞過那麼香的氣味，小小的帕恰狗會的詞彙不多，但他只知道自己被這個香噴噴的香味給吸引住了，就連原本差一點就要被瞌睡給侵襲的腦袋都下意識的朝那邊抬了過去。

小鼻子嗅阿嗅，昏沈沈的他只覺得那股味道離他越來越近，他雙手並用的開始向前爬動，屁股上的小尾巴小弧度的晃動著，那隻怕生的帕恰狗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爬出了沙發底部。

在他面前是一個大碗，裡面被放了香噴噴的米飯還有蛋汁，帕恰狗第一次看見這麼美味的東西，他微微張開了嘴巴、連口水都忘記吞，傻愣愣的看著碗。

維克托蹲在勇利身後的沙發上面，一個大男人此時像個小孩子一樣觀察著底下帕恰狗的反應，在他發現對方根本就整個傻在碗前面，竟然連主動去吃的意思都沒有，一時之間還以為勇利不喜歡裡面的料理慌了下，可在他認真看了那隻安靜的小傢伙的臉後，就安心了。

那是一副因為太想吃而忘記動的表情。

不過此時的維克托又怕自己伸手想要餵他會被拒絕、又躲回沙發下面，他是用方法成功把帕恰狗引出來了，但是卻沒有深思到小動物沒有打算要吃東西的情況，在沙發上撐著頭，他那對深邃的湖水藍眸子看著那個圓滾滾、晃著尾巴的帕恰狗屁股，他還是忍不住地想要去摸一摸。

基本上維克托不會委屈自己，所以他大手一伸直接把那隻軟綿綿的小動物攬到自己懷裡，在對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拿起湯匙餵了一小口飯進勇利微開的嘴巴。

連續好幾天因為低燒而只能吃流質食物的帕恰狗被突如其來的美味弄的不知所措，他只能依靠著本能將飯吞進自己的肚子裡，然後在他想要喊叫掙扎的時候又被餵一口飯。

就這樣來回幾次，帕恰狗的嗚鳴全都順著一口口香噴噴的蛋汁飯給吞入肚子裡，維克托餵的很認真但也沒有催促要他懷裡的小傢伙吃快一點，他就是慢慢的讓帕恰狗一口口把那碗飯給吃完。

原本還有反抗的帕恰狗到了最後只癱軟在維克托的餵食中，因為太餓了所以還會主動的張開嘴巴讓餵飯的湯匙更快進入自己的嘴裡。

在碗公見底後，按照食譜做的份量剛好適合這隻還未痊癒的帕恰狗，維克托把碗放回桌上，而因為飽肚而顯得有些想睡覺的帕恰狗則是瞇起自己的眼，似乎還在回味那一口口的飯，粉色的舌頭舔著自己的嘴角、他打了一個小小的飽嗝。

維克托見狀垂眸笑了下，在他記憶裡馬卡欽小時候的樣子已經隨著歲月模糊了很多可看見勇利的樣子那些回憶就如潮水般一波波緩緩地湧了上來。

並不是說感到特別難過，只是心裡被緊緊揪著，要他鼻頭酸澀。

維克托‧尼基福羅夫是冰場上的傳奇，可在這一片戰場般的銀盤下，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會因為離別傷心、會因為失去難受、會因為想要轉移注意力所以做出了預想之外的事情。

就如同養一隻與成熟的馬卡欽完全不同的類型的寵物。

「勇利？想睡了嗎？」

維克托拿著紙巾替帕恰狗的嘴擦乾淨，那隻吃飽喝足的小狗露出了不是很願意被這樣擦拭的表情，可因為被抱在懷裡所以只能微弱的側著頭反抗。

或許是因為還在發燒，本該因此怕人的帕恰狗在維克他替他擦好嘴後就開始打起了瞌睡，他乖巧的將身體縮了起來，暖暖的身體貼著維克托，接著只見他蹭了下維克托的衣服、替自己用了個舒服的位置，打了一個哈欠就閉起眼睛。

維克托也不意外，因為餵給勇利的飯裡有參雜退燒藥和一些幫助睡眠的藥物，來到新家的勇利總是表現出一副受驚害怕的樣子，維克托沒辦法，只好讓獸醫替他開一點能輔助睡眠的藥物。

最起碼要讓這隻膽小的帕恰狗，最睡夢中也能好好的休息。

維克托將勇利柔軟的頭髮用手指梳順，對於一個在外人眼中完美又強大的滑冰王者他這樣子的舉動過於溫柔，可他對這隻能來到他生活中，陪他生活的勇利是甘之如飴。

沒有人在剛體驗失去之後就能立刻走出，特別是在各方面的壓力之下維克托遇見了勇利。

需要人好好疼惜的小動物，他有一副惹人疼的外表，雖然部分的皮毛為了照顧傷口而剃掉讓他的身體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可那張圓滾滾的小臉蛋還是透著粉色的紅暈，讓他看起來可愛無比。

他有一對不太能對焦的眼睛，因為營養不良還有沒有被照顧好、體質嬌弱的帕恰狗因此傷到了視力，他總看不清眼前的所有東西，走起路來更加容易跌倒。

維克托決定在帕恰狗身體比較好一點，他就要帶這隻可愛的小傢伙去挑選眼鏡，希望他能用那對濕漉漉的眼睛真正認識他。

他會對他很好，可能是帶了點對馬卡欽的愧疚，可他想他是真的很喜歡這隻帕恰狗。

就像現在，這隻感覺還帶有奶味的小狗在他的懷裡發出想要被人撫摸的小叫聲，明明已經昏昏欲睡了還是想要有人陪陪他。

被傷害成這樣，還是想要得到被疼惜。

維克托順著那個叫聲，溫柔的撫摸勇利的背脊，一次又一次。

他新的家人是隻帕恰狗，他的名字叫做勇利，膽小又怕生，甚至只要發出稍微大聲一點的聲音他就會嚇得想把自己塞進任何一個小縫隙裡。

可維克托想，他會有無數的時間來陪他，在這漫長的雪天裡，他想要多瞭解勇利一些。

「所以告訴我吶。」他點了點勇利的小鼻子，「把你的一切都告訴我吧。」

因為我是如此渴望著，想要和你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