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柔


愛是一句冷酷而破碎的哈利路亞。
——李歐納‧柯恩(Leonard Cohen)

© 榎家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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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勇】勇利是隻帕恰狗(中)之二

 ※再拆一次之二,下一章就完結了

 ※其實他們要的都很簡單。



 

人類終究是健忘的,對於這些只是在他們生命裡佔了一點點位置的寵物,當愛與耐心用完後剩下的,會是什麼?

他的名字叫做勝生勇利,那是從他一出生就被掛上的名牌,他的世界只有一平方的透明塑膠方格還有一個他可以吃飽的小盒子。

很多人會在那塊玻璃前面對他指指點點,他不知道該怎麼躲避,所以到最後只能縮在角落把自己蜷曲起來。

直到那天他被人買走。

他以為將他放在手心裡的人會是和他手掌裡溫度一樣讓他覺得溫暖的人,與那個四方形的展示窗不一樣,那些人會和他一起玩,會在他寂寞的時候摸摸他的頭。

帕恰狗想的不多,他想他也只是想要有人陪陪他。

剛開始確實是這樣,他得到了小主人的關愛,還有一件可愛的小衣服,那些人會喊著:勇利。

帕恰狗有著和人類相似的小臉蛋,他會用兩隻腳走路只是偶爾平衡感不是很好,總會絆倒自己,不過這些都沒關係,因為他還有人會抱抱他、揉揉他的小肚子。

可這些都只是一場夢。

當夢醒了之後,剩下的只有骨感的現實,就如同一根飄渺的蠟燭,熄滅後煙蛇向上纏繞最終消散在清冷的空氣中;他得到的只有比塑膠四方形大一些的鐵籠。

好一點的是,他終於離開那被人指指點點的小盒子,不過更糟的是他遇見不好的飼主。

小小的帕恰狗不懂,他每天都期盼著主人可以分給他一點眼神,可在一次次期待之後是更深的失落。

逐漸的,他不再用奶聲的小狗叫聲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因為他發現這樣子他得到的不會是愛的撫摸而是因為煩躁而來的毆打;他也不會繼續看著家門口等著有人回來,因為當那扇門打開後他不會有疼愛他的主人,只有斥罵和厭惡;他沒有再搖著尾巴想要有人理理他,和他一起玩球。

帕恰狗的身邊,只有他一個人。

窗戶外頭的飛鳥彷彿是在襯托他在這間房子裡逐漸乾枯但仍活著的樣子,沒有人會在乎,他對於生死沒有概念,只是偶爾會希望自己可以呼吸一次外頭的空氣,而不是滿屋子的菸味。

他的人生平凡又無趣,隨處可見的寵物。


直到那天,他遇見了維克托。


這個總愛帶給身邊所有人驚喜的男人,將他帶回了『家』,在那個聞起來曾經有另外一隻同類的家中將他照顧得很好,從來都沒有接受過這麼溫柔觸摸的帕恰狗被他的一舉一動給弄的不知所措。

怕的是,他這麼醜維克托會不會嫌棄他;怕的是,要是他是隻壞狗,維克托會不會就不要他了;怕的是,要是他給維克托添了麻煩,是不是他就沒辦法繼續在維克托的懷裡偷偷的撒嬌了。

維克托給他的耐心太多了,他好怕自己沒辦法回報他。

有時候他會躲避維克托的親吻,如果沒有親暱就不會失望,如果疏離了或許在維克托不要他的時候就不會那麼難受。

只是在他這樣做的第三天,他還在努力的忍住想要和維克托蹭蹭時,對方就先主動的問他了。

「為什麼你最近都不願意讓我碰碰你?」

維克托把想要逃跑的帕恰狗抱了起來,似乎每次當有一方想要逃開的時候他們的處理方式都是這樣。

照顧一隻曾經對人類失去信任的小動物比想像中還要花心力,維克托用了他整個休賽季才得到勇利一個主動、但又不明顯的撒嬌,可光是這樣就讓維克托開心的直接在SNS上大發小花。

平常都只有自拍照或是生活悠閒照片的IG此時已經被帕恰狗給佔據,睡覺的、吃飯的、跌倒的,每一個生活裡的小碎片都被記錄在這裡,而更多無法用照片來記下的全都烙印在維克托的心底。

對於好不容易親近起來的帕恰勇突然疏離他,維克托是感到受傷的,就只見他把臉埋在帕恰狗終於胖起來的小肚子上,哭喪著喊著:你為什麼不理我~

勇利是既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又對維克托的親近感到開心,他不該這樣的,有這種想法的他是隻壞狗狗,因為這全都是他自己做的可又在期待維克托會來關心他。

彆拗又膽小的帕恰狗,他把手放到維克托的頭上,用軟綿綿的手心戳了下維克托的髮旋。

維克托僵硬了一下身體,隨即又抬起頭來:「勇利你在欺負我嗎?」

戴著因為視力受損而配戴的藍框眼鏡,勇利推了一下被用歪的眼鏡,他抿起嘴唇像是在賭氣的表情,可在維克托用臉和他蹭蹭的時候沒有推拒。

「勇利這隻壞狗狗……」維克托嘟囔著,「快點學會主動和我撒嬌啊!」

抱怨在耳邊響起,完全不像是一個責罵或是什麼討厭的話,就是一個溺愛的主人在等著他心愛的小寵物願意敞開心房、毫無芥蒂的和他相處。

屁股上的尾巴晃了晃,勇利視線左右飄移了好一下後,才鼓起勇氣往維克托的臉頰蹭了一下,很輕、沒有什麼感覺,但維克托愣住了,而他懷中的帕恰狗立刻收回了動作,繼續盯著自己的手像是上面有什麼吸引他的東西。

「你真是讓我驚喜,勇利。」

維克托露出的笑臉,是勇利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綺麗。

 

比任何人都還要讓人放不下心,美麗又強大,偶爾不經意露出的寂寞,勇利喜歡這樣的維克托。

他想他可能沒辦法和馬卡欽一樣帶給維克托那麼多的回憶,但最起碼,他希望自己可以有那麼一點用,可以讓維克托露出笑容。

他想要維克托就只是維克托。

只是那個,將他抱在懷裡就會勾勒出孩子般微笑的維克托。

 

 

如戰場般的銀盤上劃下的是戰士們奮鬥過後的痕跡,歡迎來到這片看似華美但實質底下波濤的銀之沙場。

維克托對於他在這片冰面上所創下──他人口中的傳奇,心中並沒有像他想像中感受到更大的滿足,而是一種在實行既定計畫的感覺,是的他發揮了與往常一般的水準,然後得到了五連霸。

然後呢?──就沒有然後了,因為長期訓練被冰反射導致視力下降的眼睛看著俄羅斯百年如一的冬日,讀不清裡頭的情緒。

陪伴他的只有那隻從青少年時期就在身邊的貴賓狗,王者的寂寥,可在他脫下了戰袍後剩下的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在空虛著,吐出的霧氣與他最親愛的狗家人一同攪和在一起,最終在只有他一人的世界裡變成平淡無奇的空氣。

如煙花般、如火花般、如曇花般的現役花滑選手。

在他能夠自由操控雙刃於眾人眼下展現自身最美樣貌的時間已經逐漸逝去,當他離去將這片銀盤留給身後更多新湧而上的戰士們,他終究是要被遺忘。

他的驚喜,是想要讓記憶更加長久。

可到了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說是不知道還不如是些許的茫然,他仍是可以創造出令人讚嘆的表演,可所謂的感動已經不再,他發覺自己的心中少了東西,模糊的、捉摸不定可他確實感受到他少了。

旁人無法理解的冰之王者,他們理解不了他的一切,而在維克托還在摸索的時候,他身邊先發生了一件令他打擊極大的事情。

馬卡欽──換算在人類生命裡已經是老年的老狗,先行一步離開了他。

原本缺少人氣的室內顯得更加孤單。

維克托替馬卡欽選了一個有漂亮風景的地方繼續永眠,他知道馬卡欽喜歡小孩、也喜歡很多好吃的東西,所以他把他埋在那,當他有空的時候也能去那裡看看他。

維克托的人生仍是在前進著,可是前方的道路沒有像孩童時候一樣充滿著色彩,和俄羅斯糟糕的天氣相似都是灰色的一片,單一的道路上沒有人煙、只有看不清的邊界和冷色調的天空。

──直到他聽見了那聲狗叫。

手中還有方才撫摸石碑的冰涼觸感,細雪下著,一個無人的街道就是這麼剛好的讓他聽見了。

他看了過去,那是一扇小窗上頭已經積滿灰塵,從外面看進去只有模糊一片,可維克托就是看見了他,小小的、比剛出生的小狗還要脆弱,惹人疼惜的外表和看就知道是被虐待過的痕跡。

沒有想太多就將那扇沒有被鎖住的的窗給打開,他看見那隻小動物因為他的動作緊張的縮起了身子,腳上還有傷口正在淌血,髒兮兮的臉蛋讓他顯得可憐,說實話當時的他就只是個狀態很糟的小傢伙。

可維克托不在乎,他伸出了手問出了連他自己都驚訝的話。

「你願意跟我走嗎?」

看得出來對方聽得懂他的話,可卻猶豫,他不催促就等著;如果他的馬卡欽也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和他一樣,滿是耐心的等著,在這片冷天中緩緩的吐著霧氣。

風衣、西裝與慢步調的優雅構成了維克托‧尼基福羅夫,他不知現在的自己在這隻小動物的眼裡有多完美,完美到他不敢接近。

「別怕。」維克托試著說,「我不會傷害你。」

脫下皮手套的手看起來溫暖又讓人感到安心,那隻小狗瞇起眼睛,喉嚨裡發出了示弱的咕嚕聲,明明害怕人類可此時他卻是直視著維克托,用著那一對清澈的眼睛。

片片冰晶落在與銀雪相似的髮絲間,他們化為水滴侵入了大衣於皮膚之間的空隙,濕冷的感覺,但伸出的手絲毫都沒有移動過。

在雪地裡待著並不舒服,維克托看著他、大概已經用盡了畢生最大的努力示意著,告訴這隻滿是傷痕的小動物他不會對他做出任何讓他不舒服的舉動。

在這樣的等待裡,又過了會,維克托都開始在思考他該不該乾脆把這隻小動物直接帶離這個糟糕透的地方時那隻小動物終於動了,他用笨拙的動作湊近了維克托,因為傷口讓動作緩慢,他微微張開了嘴巴、小小的貝齒露了出來,還以為他要做出攻擊的動作。

──可他只是,舔了下維克托的指尖。

維克托感覺到他的心裡被狠狠的揪住,他是一個擅於帶給眾人驚喜的人,而他的生命裡出現驚喜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讓我帶你走。」

 

而在這天,他遇見了他生命中最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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